“邈邈,小心脚下!”
程越霖的声音温柔地可以拧出水来,他动作轻柔地揽着乔邈邈的腰,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。
千般小心,万般呵护,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柔深情……
心口传来蚀骨的寒意,顺着血管流遍全身。
我急急喘息几下,从兜里拿出药瓶,吞下一把速效救心丸,干嚼几下,抑制那股心脏的抽痛。
大步朝他走去,抬高了音调,喊道:
“越霖。”
程越霖明显楞了一下,见到我的刹那,下意识挡在了乔邈邈身前,嫌恶地一皱眉头道,
“怎么是你?”
看,他对乔邈邈有多温柔,对我就有多厌恶!
多讽刺……
我闭了闭眼,心中溢满了酸涩苦楚,轻声道:“你为什么要带她来第一医院,你难道不知道,这里都是我的同事?”
我曾经是这里的一名医生,嫁给程越霖后,段母不喜欢儿媳在外抛头露脸,我便主动辞去了工作。
他和乔邈邈旁若无人地出双入对,将我置于何地?
“第一医院有最好的眼科医师,我答应过邈邈,一定要把她的眼睛治好。”
他说这句话的同时,乔邈邈的视线落在我的肚子上,原本得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。
我掀起嘴角,故意抚摸着小腹,冲程越霖道:“是吗?她真的瞎了吗?”
“阮芷音!你说话注意点。”程越霖像是瞬间被点燃怒火,他朝我逼近一步,咄咄逼人道,
“邈邈为了救我,挡下落石,导致视力受损,你当时也在场,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?”
我恶心?
我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怒颜,浑身像被烈火灼烧一般,疼。
当初那次野营我确实在场,只是程越霖被落石砸中后,乔邈邈连滚带爬,头也不回地第一个跑了。
之后程越霖醒来,认定乔邈邈失明是因为救他,对我的态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。
我咬紧牙关,一字一句道:“究竟是我恶心,还是她说谎?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“闭嘴!”程越霖爆喝一声,打断了我的话,“阮芷音,别挑战我的底线,识相就赶紧滚,别在外面丢人现眼!”
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滚。
心口一阵悸痛,我喘了口气,声音像要碎在空气里,“越霖,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,你都不会信?”
程越霖刚要开口,一道甜美的嗓音抢在了前头,
“学姐,你不要为难越霖哥了,如果不相信我真的瞎了,可以看看这个。”她从包里摸出一叠文件,假装茫然地往前递。
程越霖握住了她的手,轻声细语地哄着她,“邈邈,她就是个疯子,你别跟她一般见识,我们走!”
说完,他看也不看我一眼,打算从另一侧离开。
擦身而过时,乔邈邈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,她动了动嘴唇,无声地道:他不会信你的。
遍体生寒。
“越霖,她是骗你的,她根本没有瞎!!!”
我猛地朝那女人扑去,五指成勾,剜向她的眼睛。
乔邈邈悚然一惊,正要后退,程越霖反应极快,倾身挡在她身前。
“阮芷音!你要是真疯了,我不介意把你关进精神病院!”
他爆喝一声,挡开我的手,用力将我一推。
我踉跄着后退,撞翻一侧的垃圾桶,重心不稳,狼狈地跌坐在一堆散发着异味的垃圾中。
腹中陡然传来一阵绞痛,我慌忙捂住肚子:“好疼……孩子……”
“别装了。”程越霖轻蔑地道,“你要真的在乎你的孩子,就不会扑过来打邈邈!”
我的孩子?
我茫然地仰起脸,明明是我们的孩子啊……
程越霖冷哼一声,转过身哄乔邈邈时,温柔的语气像针一样,一寸寸扎进我的心口。
我亲眼看见,躲在他身后的乔邈邈偷偷舒了一口气。
泪水在这一刻决堤,为什么?他宁可相信这样拙劣的演技,都不肯听我说一句……
“越霖,我肚子好疼……”
回应我的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,心像被撕成碎片,模糊的视线里,程越霖揽着那个女人,双双离去。
他们看起来才像一对夫妻,而我,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而已……